某人站在一片战场中央,左手长剑,右手战斧,冰冷的液体在某人的脸庞上流下,但某人已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冷却的血液,亦或者两者都是。四周嘈杂的叫喊声、厮杀声、哀嚎声从未间断,但对某人并没有太大影响,是因为这场雨吗?还是因为某人只是习惯并享受于此。
[这是正确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某人想起了以前曾听过的一句话
[多格鲁斯拉克人从来不问问题。]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某人不是多格鲁斯拉克人
[威尔,威尔,你怎么还在睡觉?]
某人名叫威尔·谢提托利,正被自己的姐姐从和两个弟弟一起躺着的床上赶起来,虽然刚刚清晨,但威尔知道,自己的弟弟们还可以继续做着香甜的梦,而自己需要前往岛上的木台背上三块木头再回到家里,这一举动从威尔七岁起已经重复了三年。木台是由岛上的领主——古斯特拉家族的人将森林里的树木砍成规格一样的木块,堆积在一个地方,等着等着岛上其他家里的男孩早晨来背回家,而每家人可以用这三块木头来向古斯特拉家族换取一天所需的食物。
这片土地只是大海中的一隅,巨大的岛礁上共生存着几千人,他们有着持续了几百年的传统,其中一点就是让家中的第一个男孩在十岁时完成一项仪式。而完成那个仪式需要强健的体魄,所以古斯特拉家族让男孩们利用木头来锻炼身体。但除此之外,古斯特拉家族不会给与男孩们任何额外的训练,在试炼日来临那天,所有男孩都要依靠自身的能力。
通过岛上幽寂的林间小路,威尔来到了木台,已经有不少少年来拿木头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岛上,但威尔不是那种活泼的孩子,所以除了自己家里的人,他和岛上其他人的关系并不是太亲密。威尔进入了木台,几名古斯特拉家族的木工正在用手锯分割整块巨大的圆木,威尔见到了自己邻居家的皮埃尔在前面已经背好了三块木头正准备回家,两名少年站在一起,肩膀及手臂上坚实的线条对比二人天真烂漫的脸就如同神的恶作剧一样。
[嗨,皮埃尔,你正要回去吗?]
威尔随意的问了一句
[没错,威尔,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你指的是?]
[试炼日啦,明天,明天就是试炼日的日期了。]
[我,我觉得我应该准备好了。]
威尔虽然顿了一下,但他的语气中并没有迟疑。相反,虽然是皮埃尔提起的话题,但他显得有些神色慌张。威尔拿着木头回到了家,自己的父亲在和他打过招呼后,拿起威尔搬回来的木头去古斯特拉家族的市场去换取一家人今天的口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皮埃尔的对话,回到家的威尔第一次对试炼有了抗拒的感觉。但他只能带着这份感情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因为是试炼日的关系,已经十岁的男孩们没必要再去拿木头(九岁的当然还需要去,他们的试炼日在明年。)而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度过夜晚前的这几个小时。
[威尔,你要多吃一点,今天桌子上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嗯,妈妈。]
今天,家里有男孩去参加试炼的家庭可以免费到古斯特拉家族的市场拿走大量的食材,这当然是为了完成试炼的男孩们才有的特殊待遇。威尔对做出盛宴的母亲表示感谢,之后便狼吞虎咽的食用着桌上的美食,而家里的其他人都只是在一旁看着。
[这并非是一次简单的试炼,威尔,但你应该知道你必须要去,不只是这是岛上的传统,而且这也是一份荣耀。]
威尔的父亲严肃的对威尔说到,但威尔并没有对父亲的话产生什么反应,与其说是威尔轻蔑他的父亲到不如说是威尔已经完全理解父亲的意思,毕竟这是从生下来就被灌输的理念。
[我当年并不是长子,我的哥哥,你的大伯当年完成了试炼,离开了这座岛,而我留了下来,现在也是一样,你会去完成试炼,而你的两个弟弟会留下,让岛上的人口趋于稳定。]
听到这里威尔停止了吃东西,因为他听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唯一会感兴趣的事情。
[我的大伯,他叫什么?]
[他叫依古尔,依古尔·谢提托利。不过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因为他完成试炼的时候我才五岁,比你的两个双胞胎弟弟还要小。]
[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没错威尔,他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事实上完成试炼的男孩们全部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我走了以后,也是不会回来,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吗?]
[那也要等你先完成今晚上的试炼,不然今晚之后你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嗯。]
威尔吃饱了,他需要去外面转转,消化一下。在他走后,他的姐姐和两个弟弟才能来到餐桌前吃威尔吃剩下的食物。
森林,幽深的森林,威尔正朝着林间小径的尽头,岛上的一角,一片直面大海的悬崖前进,走的越深入,从悬崖那里吹过来的海风就愈发强烈,终于,他走出了森林,站在了断崖之上。此时已接近傍晚,潮汐涌动,四周的空气变得凉飕飕的,感觉到了吗,他当然感受到了,正如这冷酷的海风一样,威尔·谢提托利此时异常的冷静,他回过头去,他看到了几个村子里的其他男孩,和他一样在吃完家中的盛宴后,来到此处,感受这大自然的一环,让自己的身心放松。
过了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月亮已经要升到天空正上方时,120个少年告别了家人集体去到了小岛中央的城堡,古斯特拉家族的居住地。虽然这一去,这些孩子中有人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是他们的亲人之中没有一个会哭天喊地的觉得这种试炼不好,因为如果不能通过这个试炼,这个孩子以后肯定是不能面对各种突发的困难,那还不如现在就跳海自尽的好,起码这个岛上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古斯特拉家族在这么多年来一直负责试炼的准备和让完成试炼的人离开这座小岛。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存在什么阴谋论,罪恶的领主草菅人命之类的。他们家同样需要让孩子来完成试炼,而且是家族内部每个家庭的长子,不只是家族中最年长的那个孩子。古斯特拉家族一直以这个试炼为骄傲,非常希望自己的孩子出场。
这个试炼很简单,每个10岁的男孩只需要独自在地牢里杀死一只古斯特拉家族所养殖的裂牙山猫(一种中型猫科动物,身长约一米六,犬齿长约7厘米,攻击性非常强)就行,当然,这个试炼每年的生还率并不是太高。
120个孩子会分为6批,每批20个进入古斯特拉家的地牢,说是地牢,它的形态其实是四周插满木刺,像陷阱一样的大型地洞,环装木刺上有一个活动门,古斯特拉家族的人会让男孩从这里进入,然后在上面把木门用铁链锁住,地牢内部的墙壁上有另一个铁制小门,裂牙山猫会从这个地方被放出。做成这个样子主要是为了防止男孩们因为恐惧而四处乱跑。
威尔被分到了最后一批,所以只能在地牢旁的墙壁附近等了一段时间,在圆月终于正对着人们的头顶的时候,终于轮到了他们。
20个男孩来到地牢旁,他们看见了一个活下来的男孩正被古斯特拉家的人从地牢里拉上来,一个金发,头上和脖子上戴着黄金饰品的男孩,那是查尔斯·古斯特拉,今年古斯特拉家族参加试炼的长子,他身体的正面一片血红,而身后并没有沾上任何污渍,没错,那都是裂牙山猫的血,查尔斯·古斯特拉没有受到一点损伤,他看起来累坏了,但他还活着。查尔斯·古斯特拉微睁着双眼,抬起手用食指指着这最后的20人,随后缓慢的放了下去。包括他在内的这一批男孩有6个人成功的活了下来。
到了最后的试炼了,古斯特拉家的人正在驱赶获胜的山猫回他们的笼子,同时也清理被成功杀掉的山猫尸体,并准备将另外20只已经饿了一天的山猫赶进地牢,在这段时间内,最后的20个男孩会选择自己的武器,武器和护甲都由古斯特拉家族的人提供,尺寸改小,适合孩子的身形使用。威尔选择了一把全新的双手斧,在他选择完武器后,他看见了皮埃尔,威尔很诧异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和自己同在最后的20人中,皮埃尔也看到了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古斯特拉家族的人宣布试炼开始,20个男孩被古斯特拉家的人分开送进了地牢。
地牢的门牢牢的锁上了,马上便传来了野兽的撕吼,少年们急促的喘息,还有骨头被咬碎,肌肉被撕裂,肉体重重的撞在墙上的声音。但威尔只是在静静的听着其他地牢的动静,自己面前的这扇铁门已经开了好长一会儿了,但并没有裂牙山猫从里面走出来,威尔并不会抬头问古斯特拉家族的人是怎么回事,因为如果山猫是在阴影里等着这一刻,那么威尔抬头时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撕烂咽喉,威尔只是紧盯着铁门中深邃的黑暗,握紧了手中的斧子
汗液顺着威尔的颈部流下,流过背部,流过腰部,流到了尾椎骨上。这并不好玩,来自威尔内心的想法,告知着他的身体,如果这么一直蹦下去,对身体肯定是一种负担。
四周的嘈杂声逐渐停止了,传来了几声山猫懒散的嘶吼,看来他们饱餐了一顿,之后传来了一声尖叫,有一个男孩成功了。这时,古斯特拉家的人慢慢的来到威尔的地牢周围,应该是处理完其他地牢里的东西,来观看最后的战斗吧。
终于,幽暗的铁门阴影中缓缓走出了一只相当于10岁少年两倍体型的山猫,如果一个全副武装的成年人应该还是有一定胜算的吧。
[你很聪明,不是吗?]
威尔赞叹这只山猫的智力,自己刚才如果分神,就会被它突然袭击,即使没被一下杀死,也会留下不小的伤口。
这只山猫就算进入了地牢,也没有马上展开行动,反而绕着威尔寻找着破绽。
[这家伙也太聪明了点,听隔壁几个地牢的嘈杂声来看,好像只有我遇到的是这样的。]
威尔心想,依旧不敢放松对面前这只猫科动物的警惕,一直寻找机会,伺机而动的山猫在巡游了几圈没有发现可以进攻的破绽时,不再来回移动了。它面对着威尔,四肢弯曲,四只爪子紧紧的抓握着地上的泥土,用两只发光的眼睛盯着威尔,这只猫科动物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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